[創作] 飲者系列04〈虎鯨與藍鯨〉
看板: marvel
作者: jean17 (談悟紅塵慾/醒夢識人間)
標題: [創作] 飲者系列04〈虎鯨與藍鯨〉
時間: Wed Jul 30 20:16:41 2025
寫在前面：
大家好，我是卓敬人，或也可以直接說是“jean17”，飲者系列是我蠻看重的一個小說書
寫系列，每個篇章、故事都可單獨成立、相互輝映，而這系列本來以抒發式、劇情隨興的
極短篇小說為主，所以前三篇未放上來這。
但靈感使然，這篇寫著寫著，就變成邊寫邊調整結構、劇情發展、整體節奏，而完成後則
成為接近，4500字（有word在統計字數xd）的短篇小說。
此篇涉及類型比較偏懸疑、靈異或克蘇魯元素、心理驚悚（我的最愛XD）、情感執念等，
我自己寫完後，是有某種情感、情緒藉此獲得釋放與更新的愉悅踏實。
這陣子寫小說已相對沒那麼擔憂回應的有無、是否差評等，必竟各花入各眼、作者不一定
要求理解等，特別是完整這篇，我想我已更清楚書寫，特別是寫小說對自己的誘因與意義
何在？
說歸這麼說，仍歡迎讀後有感或仍有疑惑的網友，留言回應您的想法或感受，在此將這篇
分享給大家，也先謝謝有緣駐足、閲讀此篇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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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i.imgur.com/AitWrd7.jpeg.jpg
飲者系列04〈虎鯨與藍鯨〉
虎鯨，海洋中的頂級掠食者，又因鯨豚殺手的稱號，而被誤傳為殺人鯨。虎鯨的體積，大
約只有海中的龐然大物，藍鯨的三到四分之一，卻擁有群聚獵殺藍鯨的驚人紀錄，虎鯨群
曾獵殺藍鯨為食，而藍鯨的食物來源，卻是吞下大量的磷蝦類或無脊椎生物。
這樣的反差，兩種習性大相逕庭的鯨豚類的相遇，引起了三十五歲才下定決心寫作，如今
已邁入第三個年頭的卓氬，開啟新連載的興趣。
這位寫手，已度過了三年，發表在網路上的小說，缺少長期讀者，所有的駐足都僅是曇花
一現，更遑論遙遙無期的出版機會，目前三十八歲的他，正過著一面自我懷疑，一面想辦
法寫下去的煎熬日子。
四通八達的網路，不也像不一定能尋著，另一方停歇點的深邃海洋？
自居為「一代寫手」的前憤怒青年，心念一轉，決心在四十歲生日之前，讓自己的寫作，
在人們時而短暫停靠，時而斷然離去，不知何時才能真正駐足的茫茫網海，真正被看見。
將與他相遇的，是另一位，時值二十五歲，厭倦日復一日的辦公室生活，轉而擁抱自由業
兼夜生活的打工族。
正值青年的他，曾經有過一段忽冷忽熱，嚴重挫折其自尊心的網戀。仍在療情傷的他，下
定決心戒除網癮，一面往貼近身心靈的大自然靠近，一面又流連在酒吧，仗勢還年輕，享
受著夜深之際，一至多個寂寞靈魂，同享的狂放與浪漫。
白天的他，一邊在衝浪用品店打工，並在店長建議下，報名了自潛教練課，想為自己的未
來找個，相對自由的方向。然而時不時的宿醉，並不適合練習潛水，為此他開始戒色戒酒
，卻仍戒不掉，到酒吧裡待一晚、排遣寂寞的舊習慣。
這一切，就在看似失意的兩人，終於相遇的那一刻，有了別開生面的轉捩點。
「這一次，我打算開一系列，關於海洋的連載！有興趣當第一位讀者嗎？」
『你直接印出來，讓我讀吧！我現在除了工作需要，完全不碰網路。』
這兩人，為何會遇到，還開啟了如上所示的對話，起因於名為卓氬的那位，年齡近四十的
網路寫手，我們就叫他卓寫手，為了新的網路小說取材，來到了名為吳左亞的二十五歲青
年，打工的衝浪用品店。
兩人發現，對方的名字與自己的唸起來很像，且卓氬打從第一眼見到左亞，就察覺相對於
，面對這他媽的社會現實，已經不想憤怒了的他自己，這位看起來小自己少說一輪的青年
，在其輕巧灑脫的應對之下，眉宇間仍藏不住盡力克制後，對於外界所抱持的不滿與批判
。
他開始定期造訪青年打工的店，有時更在其下班後，陪同其去路上總會經過的酒吧喝個幾
杯，就這樣經過幾面之緣，這兩人也算結下，類似一見如故的緣分。
附設咖啡區的衝浪用品店，就在卓氬與老闆打好關係後，順勢成為這位卓寫手，寫文時固
定駐足的場所。
這間店似乎是他私人的靈感寶庫，或說繆思廣場，他也毫不避諱地，讓工作時卻又因好奇
他的小說，時而抽空走過來的左亞知道，就算他刻意不看螢幕，堅決不讀他的網路連載小
說，他也早將他當成他的潛在讀者，甚至靈感泉源與知音。
那是某種難以言喻的感觸，所以他就算不將連載中的小說印出來，仍願意用說故事的方式
，轉述給這位有著可愛堅持的青年，甚至時而讓他參與討論，下一幕的延展方向。
有聽過海龜陀螺嗎？虎鯨並不常以海龜為食，畢竟龜殼難咬，但生態紀錄影片中，有捕捉
與剪輯到，讓觀看者看著時，想來都會印象深刻的畫面，一隻成年虎鯨，正用吻部旋轉著
，那隻想來不知所措的海龜。
而一旁，是年幼的虎鯨，看來是在觀摩學習中？
人們認為的可愛生物，通常都有殘忍而貼近其天性的各式面向，從此寫著時，枯燥的打陀
螺場景，有變得有趣一點。這都要感謝那群生態攝影團隊，還有經過研究人員，專家學者
的推估，這也算是某種狩獵者的傳承與教導，類似於人類的社會行為。
那一晚，在新開的一間，名為「藍鯨」的24小時營業酒吧，卓氬嘗試了，先以說故事的方
式，讓戒酒中而只能點一杯檸檬蘇打水的左亞，成為他終於開張的網路小說新連載的聽眾
兼讀者。
「那隻海龜，離開時在想什麼呢？」
『這問題，還得再想想呢！』
嚴格來說，左亞並不算卓氬開始將重心放在寫作後，心心念念、尋尋覓覓的那種理想讀者
。
那位相處後，才發現思維總有諸多跳躍處的年輕一輩，相對劇情主軸，更關注一些連卓氬
也不一定在乎的，看似不重要的小細節。
而對年長一輪的卓寫手而言，這樣的期待值落差，卻正好讓他練習，不帶得失心地，面對
形形色色讀者，不按牌理出牌的各式反應。甚或有時這位聽眾，不一定發問或回應，就只
是聽著，任空氣間凝結，漫長如深海潛游的沉默。
但從左亞的潛水訓練，抵達下一階段後，卓氬卻反而理解也接收到，那遲來的回音。
「別總是窩在這間店或那間店寫吧！你寫的是海，轉移陣地來海邊看著海寫，不是更貼切
嗎？」
『寫作時，我需要安靜，但拍幾張照，放空，我想還可以。』
那一晚，分道揚鑣後，卓氬睡得格外深沉，難得的深度睡眠，連夢境的一幕都不得見，倒
是能讓遇到左亞後，似乎有些失速的靈感爆發，獲得短暫的沉澱與休憩。
只可惜，那樣的安歇，不到三小時就破功。
來電鈴聲響起時，卓氬竟有恍惚隔世感，其一是，自從換了新門號，知道他的聯繫方式的
人，可說是屈指可數，而那位虎鯨般的青年，正是其中之一。
其二是，他竟是，這一年來，透過其特別挑選的手機門號，直接聯繫他的第一人。這讓他
隨之莞爾，想起徹夜等待，曾經殷切期盼出版社編輯，那怕僅是捎來一封，拒絕刊載的簡
訊，都好過投出去的作品，通通石沉大海的忐忑、空虛與焦躁。
卓氬所寫的，是關於人類潛入海底，發現一群拒絕上岸的深潛者的，類科幻小說。
其中也不乏為了吸引讀者目光，所加入的小情小愛，但他刻意讓那些角色間，若有似無的
情愫，如寄居深海的浮游生物，乎近乎遠、無可捉摸，散放著幽靜光度，形如藉此釋放著
，在陸上熱切擁抱過的，幾段不知所謂的，聚散離合。
他很久沒去潛水了，就算左亞曾邀請他一起加入，他仍以要趕稿為由，抱著筆電與不知何
時越來越投入，不斷增加的小說場景圖不放，讓那位青年，忍不住用幾句吐槽，掩飾其實
一覽無遺的失望與無趣感。
儘管如此，端坐海邊、不參與海上活動的卓氬，還是饒有興致地看著──
那道不近不遠的身影，終於在教練的引領下，從前一天的平靜水域，來到開放水域的海邊
，而他接受的是，相對他二十幾歲時的某段時間，格外熱衷的水肺潛水，難度更高的自由
潛水訓練。
深潛者，一群適應了海底生活，僅透過深海基地台，保有與陸地的聯繫，然而，經過某一
次，世界末日的傳聞，他們的蹤跡已跟地面上的人類，漸行漸遠。
其中有一位配角，入海前，她是水母研究專家，精密手術後的她，肩上長出了可以收束伸
縮的水母狀觸鬚，那能幫助她攝食，活得更屬於海。
更重要的是，她總算能以半人類之姿，跟她所熱愛的，透明狀、貼近於永生，在深海中特
別鬼魅，看一眼就永難忘懷的無脊椎生物，朝夕以對、共存共舞。
觸鬚的位置更是巧妙，長在肩膀、朝四周散開，視覺上想來不至太過獵奇，影響其在讀者
眼中的形象。
若有朝一日得以影像化，這外型也將是一大吸睛亮點，看是要用影像後製或來個透明觸鬚
裝，活像披著一頭透明帶螢光的飄逸長髮，細看才驚覺是危險會螫人的觸手。
說不準這樣的小說改編，能順勢帶來一波新流行，引領在如今流量至上的時代，不致在幾
天後，就被新的娛樂消息，沖刷殆盡的一代風潮。
下潛時，須保持專注，特別是這僅是左亞的第二天自潛課。
在任何水裡憋氣都是危險的，然而，下潛不到七米的他，卻克制不住地想著，前一晚在藍
鯨酒吧時，卓氬或說那位自居一代寫手，外在表現再親切，也透著一股他不排斥的冷與疏
遠的那位，說故事的人，其腦海編織的那位，明明不一定那麼重要的角色。
那位配角名為，Jelly，唉，竟然與他失聯近三年，卻仍牽動他神經的那位網友，如出一
轍。
水流是平靜的，酒精似乎也被清爽的檸檬蘇打所沖淡，練好平壓後，下水前耳朵是有感到
氣體鼓脹，隨著往下潛，一旁的自潛教練以手勢，指示他該如何接續，做好完整的動作，
體驗了魚群不經意的環繞，盡量別分神往更深處看去。
有些觸覺是透明的，難以察覺，一瞬間靠近，試著握住時又只剩，大量靜電流過般，後知
後覺的，過於寂靜的震盪。
（下潛七米）
潛心閉氣，初階的造訪者。戒網後的左亞，仍對著失聯的網戀說著話，活生生地，開玩笑
般地，朝向看不清真容的誰人，面對面傾倒一空。酒吧裡的邂逅，來來去去，擁抱如潮汐
，親暱中帶著，彼此不言名的各式投影。
一隻水母，不近不遠，仍保持著，不被發現的觀望距離，不遠不近，只管待著。
（下潛十七米）
自潛教練的身影，不知何時只剩一道，飄忽的光。潛水錶上所顯示的，是超過訓練基準的
深度，左亞什麼都聽不到，四周靜到，如同卓氬那重整後，終於正式開張的系列小說，他
可能是想寫出，某種有別於陸地的，深海文明？
左亞注意到，身旁那隻螢光紫的水母，看到時，耳膜微微刺痛，卻又不影響，繼續待的意
願，重點是，他一時想不起，該如何上升的標準步驟。
（下潛三十七米）
潛水錶也有其極限吧？
繼續下潛的左亞，不害怕卻又禁不住胡思亂想，頭一個他就想到，岸上的卓氬會知道，若
自潛失敗，此時的他正是被岸上的他的小說所害或，所拯救了嗎？
螢光紫的水母巨大化，隨著傘狀的那部分不斷放大，一張越看越眼熟的，純真如孩童的臉
，隨之鮮明，那是他夢境中，見到無數次的那一張，日思夜想，在酒吧裡不斷找尋又不斷
落空的，Jelly本該擁有的模樣。
他想擁抱水母，或被其吞沒，形如初遇卓氬時，想逃開卻又反其道而行，走向那以書寫擁
抱虛妄的，肩負著可承受的危險氣息的，崖上孤行者。
（岸邊，離海一公尺）
自潛教練壓抑一臉驚慌，拉起陷入昏迷，卻笑得一臉滿足的那位學員。不久前，忍不住打
開舊筆電，寫幾段來接續小說懸念的卓氬，不置信地盯著自動播送的深海畫面──
那是前一刻的左亞，與活像他的小說配角，差點被他因支線過多，一番取捨之下，斷然刪
除的前水母專家、攻擊型深潛者-Jelly，化身的巨型螢光紫水母，在深海忘情擁舞的詭譎
場景。
看著那脫離常軌的「實況轉播」時，卓氬因吸不到氧氣，而產生呼吸困難、嗆水般的錯覺
。他擔心左亞，卻又忍不住想看下去，就繼續盯著螢幕，直到岸邊傳來一陣驚呼，閉著眼
的青年，一臉微笑地，自深海重返水面，方才驚醒。
「這部小說，很危險，但請繼續完成她。」
『三十七米，這個深度，你相信嗎？』
開放水域的自潛訓練失敗後，左亞休養了好一段時間，期間他並沒有聯繫卓氬，想起他的
時候，總得忍住點開網路，看看那部討論度似乎仍不高的連載小說，是否已有更新。
離開國度的最南端，前往另一個取材地前，卓氬還是跟那位熟識卻陌生的，虎鯨般的青年
約在，白天會販售咖啡的24小時酒吧-藍鯨，像彼此心照不宣的老朋友，閒話家常、無話
不談。
潛水錶是卓氬送給左亞的禮物，如今已經永遠停靠在，三十七米這樣的深度，幾次送修後
都無法復原。而這樣的壞損，卻又讓這兩人，隨之相視而笑，貌似共同經歷了，一次不那
麼差勁的深海靈異事件，且留下證據。
『下次見時，希望你已能親自讀，我所寫的小說。』
「再說吧！這陣子的我，想再多練習潛水。」
暫別之時，卓氬胸前戴著，一串與他的沉穩不甚相襯的項鍊，而依據到二手選物攤，為其
挑了這個紀念物的左亞推測，那排項鍊墜子，可能是源自，某一隻還算年幼的虎鯨，好奇
咬了一隻海龜陀螺後，所掉落的數顆牙齒。
逐戲之人-卓敬人／2025.07.30 17:54
圖／visualhunt Jellyf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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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來源／後記：
這其實算是我目前在嘗試的新的寫作與取材方法，將聽一些現場演出的感受，消化整理後
，化為小說寫作與人物塑造的靈感。
在2025.07.19，也就是上上週，我在影響不大的颱風風雨相伴下，騎機車、搭客運轉台鐵
又搭市區公車，一路輾轉從和美鎮出發到基隆市去聽我喜歡的嘻哈音樂。
當晚的演出中，看到我這陣子聽的蠻投入的一位饒舌歌手登場時，戴著一條虎鯨領帶，搭
配舞台的聲光效果，畫面躍動又充滿新鮮感。
如此的感受，讓我想到，或許可以構思一位如虎鯨般，保持純粹但又具危險的好奇心的角
色，用來與我熟知的藍鯨那般，沉潛於孤獨自覺，與周遭保持疏遠的小說主角，做一個搭
配與對照，來讓小說裡的獨白或沉浸於角色各自的感受，相對有活力與劇情的延展、豐富
度一些。
這樣的書寫節奏與嘗試，對我而言是很愜意又重回創造力的某種方式，最後，除了上面的
，可以自行看要不要點開來的延伸資料，也跟大家再分享一首歌與節錄一小段歌詞，或許
可以與那首〈脫水藍鯨〉搭配，一邊聽一邊讀這篇。
若有興趣，也歡迎留下對這篇小說的讀後感受＝）
艾蜜莉AMILI, 史蒂芬 SteeVen - 夢一場｜純享版｜EP7 BLOCK TO BLOCK 區域對決 (下)
出自YT頻道：大嘻哈時代 The Rappers
「像夢一場live 都像夢一場die
我將乾枯的血液 注入到海
答應我今生不要留白
這是最棒的演出 不必重來」
摘自：艾蜜莉AMILI, 史蒂芬 SteeVen - 夢一場
或許所有的創造與存在，都如夢一場，不必應允結果，但且投入，但且演繹，但且盡興，
但且走過，一幕幕，不必奢求、無須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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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23.138.209.230 (臺灣) ※ 文章網址 ※ ※ 編輯: jean17 (223.138.209.230 臺灣), 07/30/2025 20:17:19 ※ 編輯: jean17 (223.138.209.230 臺灣), 07/30/2025 20:26:26 ※ 編輯: jean17 (223.138.209.230 臺灣), 07/31/2025 01:2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