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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生] [BTS/國旻]藍鯨(6)-(8)

看板: BB-Love

作者: MHYii (sixshadow61-六影)

標題: [衍生] [BTS/國旻]藍鯨(6)-(8)

時間: Sun Oct 26 17:20:26 2025




這篇在X(推特)連載到快要完結了,一直沒貼過來,接下來會慢慢補上!




#鄭號錫




  舞蹈教室準備要關門了,我走向最後一間燈還亮著的地方,聽見了吵架的聲音。


  我透過玻璃一望,哎呀,智旻又在跟他男友講電話啦。


  我並不打算開門催促智旻,而是掏出了手機,靠在牆上好整以暇地玩起遊戲。


  我一直都在關注著朴智旻。


  畢竟同類相吸可不是騙人的。


  最初在舞蹈教室看見那孩子的瞬間,我一下就認出了他。當時我忍不住在心裡感嘆,

這果然就是命運吧?


  我彷彿能從他身上嗅到熟悉的味道,那種浸泡在絕望中掙扎的涼意和苦澀。


  但是,還不夠。還差了些火侯。


  我覺得我應該要幫助他。首先先成為朋友怎麼樣?


  朴智旻成為我們舞蹈教室的學生之後,接近他就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儘管一開始表現得有些冷漠和拘謹,但是從言行舉止上能判斷得出他是個敏感纖細的

孩子。


  聽說他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的街舞,或許是因為他對舞蹈的熱愛,所以他對我的態度

格外的友善和尊敬,而我也利用著他對我的這份好感不斷向他釋出善意,拉近我們之間的

距離。


  朴智旻對我不到無話不談的程度,但是有些煩惱,他會找我商量。


  這樣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哥?」


  教室的門開了,朴智旻有些尷尬地看著我,對我鞠了躬,「抱歉,在裡面待那麼久。

教室要關門了對吧?我馬上離開。」


  「沒關係。」我笑著說道:「最近你都練習得很認真,發表會應該很有把握吧?」


  聊到跟舞蹈有關的話題,朴智旻的表情放鬆了一點。


  「現在在修細節,等完成得差不多了要再麻煩哥指導我們。」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偷偷地說,我可是最期待你們這組的表現。」我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快收回

手,不做太過度的肢體接觸。朴智旻的表情很自然,我暗自鬆了一口氣,跟他又閒聊了幾

句之後準備道別。


  我把教室的大門鎖上,正要轉身離開,朴智旻突然開口叫住了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抑制不住自己的笑聲。


  我背對著他收拾好情緒,然後才滿臉疑惑地回過頭看他。


  「哥……有時間能跟你聊聊嗎?」他雙手不安地交握,躊躇地問道。


  我爽快地答應了。我根本不可能拒絕這難能可貴的機會。


  智旻跟我走進附近還開著的咖啡館,剛坐下的時候他的手機一直在震動,我才悄悄瞥

了一眼,手機就被關機了。


  我裝作沒看到,默默地喝著咖啡,等朴智旻先開口。


  「哥,不好意思,這麼晚還耽誤你的時間……」朴智旻雙手捧著咖啡杯,嘆了一口氣

後面帶愧疚地說。


  「沒事,如果你需要,哥隨時都能幫忙。」我語氣溫和地回應。


  快呀,到底要說什麼?真是讓人好奇。


  朴智旻糾結地咬著下唇,讓我也跟著他緊張起來。終於他抬頭望向我,慢慢地向我說

明:「哥知道,我和別人同租了一間房吧?」


  我點頭,聽他繼續道:「我的室友他……有點愛管閒事。或者說,控制欲很強。像是

只要我太晚回去,他就會對我疲勞轟炸,最近甚至開始沉迷於一些以前不做的事情。一開

始我還算能忍受,但是最近他又變本加厲,我覺得很困擾,所以常跟他吵架。雖然他會向

我道歉,但是之後他還是會重複一樣的行為,我都快被他逼瘋了。」


  「不搬出去嗎?」我問。


  「哎?」朴智旻愣了一下,好似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了當的問,「不……我沒有想說

要搬走……我沒什麼錢租別的房子。」


  「可是你室友給你這麼大的壓力,我想還是趁早逃離比較好吧。」我微笑道:「我也

有切身體會過,所以才這樣建議。」


  如果無法再忍受、無法再去承擔這種壓力,人們總是會選擇躲避、逃離、丟棄,類似

這樣的行為不是嗎?


  反正所謂的負罪感,只要時間過去了,也就被遺忘了。


  甚至,只要是對自己有益處的,連負罪感都不會有。


  逃離……朴智旻喃喃地重複著我的話,神色變得微妙起來。我觀察著他的表情,朴智

旻有時候很好懂,但有時又會做出跟我預測完全不一樣的行為,讓我有些困擾。


  為了避免魚兒不上勾,我只能再稍微推他一把。


  「說是這樣說,不過現在你也不用想那麼多。」我重新把朴智旻的注意力拉回我身上

,「我想你能和那個室友同住這段時間,應該也有自己的原因。但要是哪天你想搬離現在

的房子,換個地方生活的話,你可以來找我,哥一定會想辦法幫你。」


  朴智旻安靜地思索著什麼,然後才勉強對我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謝謝哥,我會考慮看看的。」








#朴智旻




  我不應該和號錫哥說這些的。


  從進到咖啡廳的那一刻,我就在後悔。但是最近這幾天我實在太需要找人聊聊了。


  田柾國最近變得比以前更容易生氣,情緒起伏也更大。他開始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

小事而對我宣洩情緒,讓我也跟著生氣,兩個人就這樣吵起架來。


  我們兩人唯一能和平共處的地方變成只有外人都在的學校,不然就是為了抒發慾望而

滾到一起的床上。


  我口袋裡的手機不斷在震動。田柾國又打來了。明明已經說過我不會太晚回家,他又

偏偏喜歡追問雞毛蒜皮的事情,我厭煩至極地直接將手機關機,這才終於圖得清淨。


  我和號錫哥隨便找了空位坐下,我們喝著咖啡,有些尷尬地沉默。我知道哥在等我開

口,畢竟是我提出的邀請。雖然我已經冷靜下來,不想多說太多,但我還是簡明扼要地和

號錫哥說出了我的煩惱。


  我用「室友」來代稱田柾國。


  說出口之後,我發現,我們之前所發生的事情是無法被宣之於口的。那些糾結的、複

雜的、彆扭的關係與相互牽制,並非單單用室友這個角色代替就能說明。


  以至於當我解釋完,我馬上便發現我對「室友」的那些煩惱聽起來有多麼幼稚以及無

聊。看到了號錫哥的反應,我猜他大概也是這麼想。


  所以他提出的正常人都會提的建議:讓我搬家。


  逃離一個不正常的室友很容易。但是逃離不正常的田柾國……我做得到嗎?


  他好幾年前送我的項鍊還沉甸甸地壓在我的胸口上,透著一股冰冷的溫度。


  田柾國從來也沒有用鎖鏈拴住我,或是把我鎖在房間過。但他在心理上對我的影響和

枷鎖,卻遠比那些物質要來得深刻得多。


  但是在號錫哥承諾會幫助我的那一瞬間,我又不禁放任自己去想像,離開田柾國,我

再次開始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


  我用兩手緊緊地捧住了咖啡杯,壓抑住因為緊張和興奮而發抖的手指。


  我突然察覺到,稍微跟號錫哥分享一點這種事,也是有幫助的。那讓我感覺自己不再

只是蜷縮起身體被關在那個空無一人的「倉庫」,而是終於踏出了房門,與真實世界的人

有了接觸。


  我踩在被田柾國所劃出來的圈上,線內是他所控制與占有的領地,線外則是自由廣闊

的世界。


  而我的腳尖,正逐漸轉向外頭沒有任何限制的空間。


  我知道這是個危險的念頭,所以我命令自己就此打住,開始和號錫哥談天說地起來,

聊聊舞蹈的話題、教室裡的學生,甚至聊起了號錫哥的八卦——哪個女學生,或者是女老

師對他有意思之類的事情。


  「我覺得上次那個送哥生日蛋糕的姊姊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我調侃地說。


  「你說崔志珉?」號錫哥皺起了鼻子,「老實說,我每次看見她都只會想起你,誰叫

你們名字一樣。」


  「漢字不一樣。」我糾正道。


  我觀察了下號錫哥的表情,發現他對舞蹈教室的姊姊真的沒有一點意思。雖然是教室

裡新聘的老師,但看起來關係不錯,我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本來就在曖昧的。


  「那還真可惜。志珉姊人挺不錯的,我好幾次弄丟東西都是她幫我找回來。」我聳了

聳肩說。


  「她看起來也很喜歡你,不如你們試試?」號錫哥挑起眉反過來揶揄我。


  我打哈哈蒙混了過去,號錫哥看了看手機的時間,說是該各自回家了。


  我和他在店門口道別。走沒幾步路,我突然想起自己把關機的手機擺在椅子上忘了帶

走,我一邊懊惱自己粗心大意的性格,趕緊折返回店內,卻沒想到迎面碰上一個眼熟的人


  ……金泰亨?


  我愣了下,他剛剛有在店裡嗎?我完全沒有注意到。


  和他對上眼的時候我向他點了點頭,態度帶著明顯的疏離。我雖然和金泰亨同班,甚

至我們是全高中一年級唯二95年出生的晚讀生,但我們並不熟悉。


  應該說,全班幾乎沒人跟金泰亨熟絡,因為他實在太常請假或曠課了。有關於他的流

言在學校傳得人盡皆知,說他家裡有問題、人品不好、混黑社會什麼的都有,這些傳言的

真實性都有待商榷,但是唯有一點是經過老師證實的,那就是他家很窮。


  任何地方的人都不屑於和窮人打交道,這是社會的準則。所以,金泰亨理所當然地被

排除在社會之外。


  我對金泰亨倒是沒什麼意見。因為要說窮人的話,我也是,或者比金泰亨更慘,我只

不過是一隻寄生蟲。


  我的生活依靠著田柾國,而田柾國則依靠著他母親遺留下來的遺產。


  一想到那些遺產的來源說不定也有我的一份,我就感到異常憤怒。所以花起遺產的錢

,我從來就不感到愧疚或者心虛。


  「朴智旻。」


  和金泰亨簡單的打過招呼,我正準備走進店裡的座位區,突然他叫住了我。


  「你在找這個?」他舉起了手上的手機,朝我晃了晃。


  我的動作一頓,「……那是我的手機。」


  「嗯,我正想要追出去問你,你就回來了。」金泰亨把手伸到我面前,「還你。」


  我瞥了他一眼,飛快地把手機拿回自己手裡。


  「那是什麼意思。你剛剛也在店裡?你怎麼知道我手機放哪。」


  「啊………我一直坐在你們後面,但你好像沒看到我。」金泰亨搔了搔頭,接著一臉

疑惑地問我:「雖然我不是故意聽見的,但是你說你和室友的事……你不是還跟你弟住在

一起嗎?」


  我幾乎是立刻抬頭瞪著他。


  「這好像跟你沒關係。」我隱忍住煩躁的情緒,冷冷地說。


  「我惹你生氣了嗎?」金泰亨發現我難看的臉色,有些懊惱地舔了下嘴唇,「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不管怎麼樣,今天能遇到你很開心。」


  「朴智旻,明天學校見。」


  他露出有點傻氣的笑容,無畏於我的冷臉,向我揮手道別。


  儘管我因為他的自來熟和不禮貌而生氣,但我不得不承認,他的那張笑臉,實在讓人

討厭不起來。


  等到我在和金泰亨成為朋友之後,我才發現,不長眼又活在自己的世界、和人來往不

看氣氛、我行我素,以及行為古靈精怪,總是一臉傻氣卻又說話一針見血,腦袋裡充滿天

馬行空的想法──能被這些語句所形容,擁有彷彿未經社會打磨過的特質的人,就是金泰

亨。


  他是像太陽一般溫暖燦爛的人。



#金泰亨




  我從小就喜歡觀察別人。一開始是因為生活所需加上興趣使然,到後來觀察變成了我

的一種本能。


  我從一開始習慣性地觀察每一個人,逐漸傾向只觀察有趣的人。


  所以朴智旻對我而言實在是非常顯眼。


  朴智旻是個表裡不一,同時卻相當好懂的那類人。


  他對所有人都表現得親和,卻也對所有人漠不關心,但是他又並不無情。相反地,他

很會照顧別人的情緒,他能辨認出他人脆弱的那個部分。


  我一開始以為他是一個濫好人,但顯然他並不是。


  我第一次看到他生氣是當有人提到了他的弟弟,田柾國。


  我一直懷疑他們兩人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因為他們長得一點也不像,而且姓氏也不

一樣。不過也許是因為年齡的關係,好像一直都沒人敢問他。


  我記得當時是班上有人提到了田柾國的異性緣--因為田柾國長得帥、體能好、很愛

自己的兄弟,所以已經被全校一年級私下評選為校草,是所有人公認的風雲人物。


  因為太受女孩子歡迎,因此嫉妒心作祟偷偷詆毀田柾國濫交的人不在少數,而那一次

恰好被朴智旻給聽見了。


  他大發雷霆。


  我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好脾氣的人生起氣來最為可怕。


  朴智旻那陰沉的臉色,讓我以為他要跟人打起來。當然他沒有動手,而且田柾國出現

得很快,到了我們班上連其他人都不看一眼就把朴智旻帶走。


  我好奇地跟著他們走到了人煙稀少的角落,藏在玻璃後面偷看。雖然聽不見兩人的聲

音,但是我能清楚看見他們的動作。田柾國親暱地摟著朴智旻,靠在他的肩上,而後者一

臉無奈地看著他,就好像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接著朴智旻把田柾國推開,自顧自地走了,田柾國則是整張臉笑

開了花,緊緊地跟在他哥後面。


  我雙手插著口袋,慢慢晃回教室,腦中盤旋的是朴智旻望向田柾國的眼神。


  不知怎地,那讓我想起了我的姐姐。




#朴智旻




  那一次咖啡廳偶遇之後,我和金泰亨就像是突然被兩條線綁在了一起一樣,開啟了我

們兩人的緣分。


  我們第二次在校外碰見金泰亨,是在去拳擊教室接田柾國的路上。


  「媽的狗崽子,腦袋裝的是屎嗎!這跟我訂的東西不一樣,是要我吃什麼?」


  一個挺的大肚子的大叔在公寓樓下對著外送員破口大罵,我只是不經意地一瞥,便僵

在原地。


  因為那個外送員就是金泰亨。


  為了避免受到波及,我趕緊收回視線,心裡猶豫了片刻,我抿唇抬起了腳,低下頭匆

匆路過他們旁邊。


  然後我聽見金泰亨說:「大叔,你說話能放乾淨一點嗎?就算餐點真的錯了,那也不

關我外送員的事,你應該打給餐廳抱怨而不是向我破口大罵吧!」


  「小子你說什麼?」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位大叔憤怒地抓起金泰亨的衣領,「臭小子,既然嘴

上說了敬語就該懂得什麼叫尊敬吧!啊?是不是家裡大人沒能力教你?」


  「你再說一遍。」


  聽見金泰亨沉下來的語調,我驚覺不妙。在我腦袋反應過來之前,我已經舉起手機走

了過去,朝那位大叔叫了一聲。


  「大叔,你有必要對一位外送員這樣嗎?」我對著他說:「你剛剛說的話和做的事,

通通都被我拍下來了。如果你要繼續動手,我就把影片上傳到網路,讓網友來公審你。」


  靠、靠、靠!我在幹嘛?我為什麼要多管閒事?


  看著那位大叔將凶狠的視線轉到我身上,我的背脊頓時冷汗直流。


  「你他媽哪位?」大叔莫名其妙地瞪著我,伸手想把我的手機拍開,我急忙閃過。


  「你別管我是誰。你如果再不收手,我就要上傳影片了。」我警告道。


  大叔看起來是怕了。畢竟他也只是隨便揪住一件小事將怒氣宣洩在無辜的人身上罷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金泰亨,低聲又咒罵了幾句,然後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就離開了


  我鬆了一口氣,收起根本連相機功能都沒打開的手機,轉過身就要離開,身後的人卻

緊緊拉住了我的手臂。


  「朴智旻。」金泰亨喊了我的名字,在我看向他的時候,對我露出了傻氣又單純的笑

,「謝謝你幫了我。」


  因為上次手機的事,我其實並不想再跟金泰亨有所接觸,於是我只是敷衍地點了點頭


  「沒事的話請你鬆手,我還要趕時間去別的地方。」


  金泰亨盯著我看了幾秒,「去找田柾國嗎?」


  我臉色一變,他搶在我罵人之前開口:「我隨口猜的,你別生氣。這個給你。」他把

手中送錯的外送遞到我面前。


  「反正菜都做了,送回店內也只是被當廚餘丟掉,這送給你吃。」


  金泰亨這番話簡直是把手上的食物當作廚餘送人,我又好氣又好笑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臂,讓他把外送留著自己吃吧。


  「好吧。」他沒再堅持,聳聳肩道:「那我下次再請你吃別的。」


  不必了。我說。但金泰亨顯然不打算理會我的意見,他自顧自地對我許下約定,然後

就把嘴笑成四方形的樣子,騎走了摩托車。


  當時我沒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沒想到後來在學校,金泰亨突然對我死纏爛打了起來


  明明最初在同個班級裡只是點頭之交的人,卻莫名其妙對我產生了興趣,吵著鬧著跟

我說要做好朋友,我實在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一下導致我在學校裡的空閒時間,不是被田柾國佔據就是被金泰亨搶走,幾乎沒有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以至於到了後來,我真的被金泰亨潛移默化,和他成為了比班上任何

人都還要熟絡的搭檔。


  我想,我實在太容易被別人影響了。尤其是那些不斷出現在我面前,總是待在我身邊

的人。


  好比田柾國那樣。



#朴智旻




  那天金泰亨傳了一則訊息給我,我想那其實就是所有事情都開始失控的警示。


  仔細想想,我曾經有過好多可以逃跑的機會,逃離這該死的、又彷彿是必然發生的命

運,可是我沒有抓住。


  而我因此付出了代價。





#朴智旻




  「智旻哥,你怎麼了?」田柾國突然這麼問我。


  我渾身一僵,即使被他抱在懷裡,感受到他的體溫,但那樣的溫度卻只讓我的內心更

加冰冷。


  一看到田柾國的臉,我就想到金泰亨給我的影片中,他是怎麼笑著將打火機扔進面前

的房子裡。


  火焰在一瞬間升騰起來,而他的側臉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扭曲而可怖,他和另一個男

人指著燃燒中的屋子說了什麼,接著紛紛笑了,好像縱火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一樣。


  而我卻對他們如此純粹的惡意感到頭皮發麻。


  他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這間屋子裡有人嗎?


  如果有,他們知道嗎?還是就是因為有人,他們才......


  我簡直無法再想下去,田柾國抱緊了我瑟瑟發抖的身體,在我耳邊低聲開口。


  「智旻哥,發生什麼事了?有人對你做了什麼嗎?」他貼著我的後腦蹭了蹭,喃喃道

:「你別擔心,我就在你身邊,你不必害怕。」


  「任何事情,我都能夠幫你解決。」


  田柾國你這個瘋子、怪物、犯罪者!你就是我最害怕的人,最想解決掉的東西!


  我內心那些憤恨與恐懼的念頭幾欲脫口而出,然而最終我只是動了動嘴巴,還是沒說

出任何話。




#金泰亨




  今天姐姐沒有回家。


  我趁著那個醉鬼呼呼大睡的時候偷溜了出來,手裡拿著噴漆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隨機挑選了一家商店,我走到監視器拍不到的地方,一邊在鐵捲門上作畫,一邊想著

幾天前看見的景象。


  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朴智旻的弟弟。


  他旁邊跟著一個陌生男人,年紀看起來跟我差不多,但是他臉上的陰鬱沉重到,連他

親手製造的火焰都沒辦法照亮分毫。


  田柾國是什麼時候和那種人混在一起的?我不禁皺起了眉,雖然我本來就不認為他是

通俗定義上的「乖乖牌」,但那副樣子實在與他平時在學校的表現差距過大,讓人忍不住

心底發寒。


  雖然一時衝動將偷拍到的影片傳給了朴智旻,但他會不會因此覺得我多管閒事了呢?


  我垂下手臂,緩緩地在鐵捲門前蹲下,上頭的圖畫雜亂無章,就如我的思緒一樣,糾

結不堪。


  莫名地,我為朴智旻感到不安,但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也不曉得該如何幫忙


  但我哪還有什麼精力去管別人家的閒事呢?我感覺自己非常可笑,明明都已經自身難

保了。


  我垂下眼,拉了拉衣服重新遮住手臂上的傷口,背後突然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


  「原來這邊的位子已經被佔走了嗎?」


  在我回頭之前,他已經到我身旁蹲下,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後對我微微一笑。


  我好奇並疑惑的看著他,他則晃了晃手中的噴漆罐,然後像乾杯姿勢一樣湊過來敲了

我的罐子一下。


  「嗨,我叫金南俊,是個街頭藝術家。你呢?」





#金泰亨


  




  自從認識南俊哥後,我感覺到生命好似有了不一樣的色彩。


  就像他當初自我介紹的一樣,他是一個非常有藝術氣息的人。


  白天的時候,他偶爾會約我去讀書會,或者是看免費的展覽,晚上時,我們則一起在

街頭奔跑,尋找適合噴漆作畫的地方,替昏暗無光的街道增添顏色。


  南俊哥時常畫出我看不懂的東西,有一些是神話裡的神,當我露出不解的神情時,他

就會笑著說故事給我聽。


  除了神之外,他最常畫的就是動物。


  他說,人喜歡把動物帶入到某種象徵意涵中,例如獅子是強大、大象是堅實、狗是忠

誠、狐狸是狡猾、鳥是自由。


  曾經提到過的動物,他都在夜晚將牠們的姿態盡情揮灑出來,而那一天,他畫了一隻

以前從來沒有提過的藍色鯨魚。


  那藍鯨又象徵著什麼呢?我問。


  南俊哥沉吟了一會兒。


  「有一派人說,藍鯨在海底優游,因此代表著自由自在、勇往直前。但也有一派人說

,藍鯨在海底只感受到窒息,所以牠們會集體湧上沙灘,擱淺在陸地上,只為在臨死前能

呼吸到真正自由的空氣,所以藍鯨又代表著追求殉亡。」


  「泰亨,你會選擇相信哪一種呢?」


  他忽然回過頭望著我,街頭路燈的昏暗光線映照在他眼中,時明時滅。


  對了,就是這一天。


  是無異於其他日子的一天。但僅僅只是這樣一段話,卻被我悄然地埋入心土,然後成

長為無法預料的瘋狂。





#金南俊





  從加油站的打工結束之後,我拿起震動過無數次的手機,面無表情地看了父母傳來的

訊息。


  又來跟我要錢了。


  想起家中那狹窄的環境、愛哭鬧的弟弟妹妹們,還有對自己孩子採取放養狀態的父母

,我內心一陣煩躁。


  如果養不起,為何要生那麼多小孩呢?


  就算是沒辦法才生下,那為何又能厚顏無恥地把家計重擔都壓在孩子們身上呢?


  自己都沒在為活著而努力,只是像個吸血蟲似的攀附在孩子的身上榨取利益,好似只

要有血緣關係,就是他們的所有物一樣。


  我冷冷地注視著手機螢幕,原本想要刪掉這封訊息,卻在看見突然跳出的信件時停止

了動作。


  看見寄信者,我頓了一下,才抱著複雜的心情點開。


  信的內容很簡單,就只有一行字。


  『謝謝您的幫助。下一個也繼續麻煩您了。』


  下面附了一個匯款紀錄的資訊。


  「……哈。」我發出了一聲嗤笑,卻不曉得到底是笑自己,抑或是笑手機另一端這個

我素未謀面的人。


  我有一瞬間產生了自我厭惡,然而當我看見匯款金額之後,那一點罪惡感很快便消失

無蹤,取代而之的是金錢所帶來的自由輕鬆,以及一股隱密的興奮。


  幸好,這是個利益至上的社會,而我是一個崇尚利己主義的人。


  我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含進嘴裡,動了動手指刪掉這封信,接著轉匯二十萬韓

元到父母給的帳戶裡。


  『抱歉,我只剩這麼多錢了。』


  打完訊息,我關掉了手機,替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後將口中的棒棒糖扔進杯子裡。


  我喝了一口,緊緊地皺起眉頭。


  真難喝啊。


  就算在濃濃的苦味中嘗到了一點甜,那也是被製造出來的虛假味道罷了。





#朴智旻




  金南俊很危險。


  這件事,我從一開始就隱隱察覺到了。


  也許是因為他剛搬來的那一天,我在公共廚房遇見了他,當時他正挽著袖子洗手,而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刺青。


  那是和田柾國一模一樣的藍鯨。





#朴智旻




  剛結束舞蹈課程,走出教室的瞬間,我猛地轉過了頭。


  「智旻?怎麼了嗎?」


  或許是我的舉動太過突然,號錫哥滿臉疑惑地望著我,還順著我望過去的方向看了看


  我按了按眼角,剛才明明就看見有光從那邊照過來,但現在又沒了。


  大概是錯覺吧……我抿了抿唇,回頭對號錫哥笑道:「沒事。應該是我看錯東西了。


  「那就明天見了。」號錫哥騎上腳踏車對我揮手道別,他離開以後,我看著變得昏暗

的街道,心裡竟有股莫名的不安。


  想著時間也不早了,走路的時候我加快腳步,卻又不得不在走了一定距離之後停下來


  我朝自己背後看去,還是一樣,一個人也沒有。


  我轉回來,屏住呼吸去聽身後的動靜,卻沒聽到任何聲音。


  ……真的是我的錯覺嗎?


  我對他人的視線極其敏感,剛才還跟號錫哥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有種被人注視著的感覺

,所以才會撇頭去看,而現在又是第二次感受到這種被窺視的毛骨悚然。


  如果後頭真的有人,那會是誰……


  思及此,我頓時記起了不好的回憶。混亂的畫面衝上腦海,我呼吸急促地撇了撇頭,

小跑著往人煙較多的大街上去。


  別想了!別想了!


  我握緊了背包的背帶,說服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好怕的。畢竟在我的認知裡,最可怕

的那個人,不就只有田柾國而已嗎?


  只有他,才會不斷地控制我、監視我。就像以前那樣,如果他沒有辦法親自掌控我的

行動,他也會再找其他人幫忙--


  我驀地停下腳步。


  找其他人幫忙?


  我突然想起縱火影片中,和田柾國看起來關係很好的那名男子。


  如果田柾國瞞著我結識了一些不知道是什麼圈子的人,那他會找誰幫忙?


  ……是那個縱火的男人?


  還是,跟他擁有一樣刺青的金南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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