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霜成三日香、貳伍(限)

肉末。

霜成三日香、貳伍

　　話說回葉橘離開秘境那會兒，楚珺獨自在外想辦法救葉橘。因為楚珺離開秘境

後出現在南方某個小國，他日夜兼程趕往最近的修真大城，胤州的秘騰，結果打聽

到的消息是海神秘境已關閉，他只得另尋他策，在秘騰急得焦頭爛額。

　　楚珺不知該如何是好，也聯繫不上常月尊者，因而在酒樓買醉解愁，正想著自

己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第二日離開酒樓就撞見了陸峋幽和楊清璃。

　　楚珺見到楊清璃先是面露笑意，接著看到陸峋幽就淡了笑容，怪不得他在酒樓

時還隱約聞到他們倆的氣味。

　　楊清璃訝異跑上前問：「楚珺，你怎麼在這裡？大白天還一身酒味的，真是……」

　　楚珺一聽他這樣念就想起先前總會關懷自己的葉橘，眼眶微紅答道：「我心情

不好才來喝酒的，這會兒見到你真好。清璃，常月尊者可能出事了，有個從極樂天

來的傢伙好像在找他。我跟小橘子本來在海神秘境，可是要一同離開時卻出了意外。」

　　楊清璃聞言回頭和陸峋幽對視一眼，他抓緊楚珺的手臂追問：「小橘呢？我跟

陸哥哥這趟出來就是在找他，陸哥哥問了好多朋友，我也問了不少鳥兒，透過到處

打聽來的線索知道他來過秘騰，但是線索就忽然斷了。」

　　楚珺神色陰鬱道：「說來話長，我就住附近客棧，先到那裡的食堂坐著講。」

　　楚珺把自己在秘境落難獲救，和葉橘在一起，之後一同修煉離開秘境的事都概

略交代了。陸峋幽聽完只是沉默深思，楊清璃則是抱臂不悅道：「你怎麼跟小橘在

一起啊？」

　　楚珺理所當然應道：「你們可以我就不行？」

　　楊清璃知道他說得沒錯，但還是有些吃醋，不過此時他更擔心葉橘，轉頭就搭

上陸峋幽的手臂問：「陸哥哥怎麼看這事？海神秘境關閉，小橘不就困在那裡了？」

　　陸峋幽沉吟道：「不見得。照楚珺所說，那裡的鮫人也碰上麻煩，可能也想重

啟秘境，甚至離開那裡。至於小橘他有些鬼靈精怪，聰明又擅長臨機應變，雖然道

行尚淺，但我相信他能應付的。」

　　楊清璃苦笑：「但願如此。不過你這口吻真像是在講吾家有兒初長成。」

　　陸峋幽唇角微揚：「我也算是看著他長大，從他還是小少年，看他長成如今這

樣……」他言談間有意無意瞥向楚珺，隱隱有較勁的意味。

　　楚珺不以為然說道：「小橘子也看過我從小到大，他還幫幼年的我取了名字，

只恨當時一切發生得太快，我竟沒能帶他一起離開……」

　　楊清璃憂心不已，提議道：「聽說丹旭禪寺的瘋和尚有神通，能知曉天下所有

事，不如我們去請教那位高僧？」

　　陸峋幽點頭贊同，楚珺也沒有異議，三者付了飯錢就匆匆動身出發。

＊　＊　＊

　　由於有蕭晏爵帶路，通過水下的幻境迷宮不消二個時辰就上岸抵達暹摩村了。

然而葉橘吃的擬態果效用猶在，所以他仍維持人魚的姿態尷尬待在水裡和他們幾人

互看，周鏡涯這才想起來這點，代為向蕭晏爵解釋：「他是吃果子變身的。阿橘過

來。」

　　葉橘游近周鏡涯，羞恥的伸手搭上對方雙臂，讓周鏡涯帶他上岸，他並不在意

被橫抱，因為這樣舒服多了，他還能甩一下魚尾的水去濺到煙羅身上，逗煙羅生氣。

　　煙羅咋舌瞪向葉橘：「噯你！」

　　葉橘笑嘻嘻的，青碧走過來念他一句：「別調皮啦。」

　　煙羅罵道：「調皮？他根本是賤！」

　　周鏡涯不悅的用眼尾睨了下煙羅，煙羅氣鼓鼓改口：「他是見人就調皮……」

　　蕭晏爵走在前頭一臉納悶，不太理解那三名鮫人為何要因一名人族起爭執，但

他想到外界都傳說鮫人單純，或許秘境裡的鮫人更單純吧？難怪會被壞神仙騙，想

到這裡他又更同情他們幾個了。

　　「越過這片杉木林就差不多要到我們村了。」蕭晏爵介紹道：「我們村子大約

有四千多名鮫人，村長叫作程鯤，是最年長的族老，今年應該有兩千多歲了。你們

那裡的鮫人說是比較長壽，都能活到幾歲啊？」

　　周鏡涯答道：「當初聽神仙指示遷至秘境的族老都還在，他們都三千多歲了。

若非接受試煉、與外來者戰鬥，或是難產死去的鮫人，一般鮫人都還能活得好好的，

也不怎麼生病。」

　　蕭晏爵點點頭：「那真是挺長壽的。」

　　周鏡涯又說道：「只不過我們那裡的鮫人較難生育，當初到秘境的鮫人據說有

五百多人，三千年來雖然也有新生鮫人，卻寥寥可數，加上不時有傷亡者，所以依

然是只有五百多名鮫人。」

　　蕭晏爵沉吟了聲：「我們這裡的鮫人容易生老病死，雖然不太生病，可一旦衰

老就差不多要死了。不過我們村長看起來還很年輕，應該還能活很久。」

　　他們二者一路交流兩地鮫人族的情形，一伙人穿越杉木林又走過一座吊橋和積

雪的小路，進了傳說中的暹摩村。村莊裡的屋舍建物都點了燈火，在逐漸暗下的天

色中看起來溫馨美好，這規模也可以說是一座小鎮了。

　　村鎮周圍沒有城牆，但是設有無形的陣法，蕭晏爵帶他們來到村子入口處，指

著地上一塊圓形浮雕說明：「這是護村陣的一部分，這塊浮雕其實是一塊長石柱的

頂端，以它為中心的三丈寬能安然出入，從別處進出需要跟村長申請。走，帶你們

去村長常待著的祠堂。」

　　葉橘像個觀光客一樣東張西望，雖然這裡乍看是尋常小鎮，但以修士的感知而

言，這裡充滿水靈之氣，而且也沒有其他地方那樣嚴寒難耐。他變回人形，匆匆謝

過周鏡涯就自己落地走路，一面整理有些皺亂的法衣。

　　村長程鯤果真如蕭晏爵所言，在祠堂裡的廣場和其他人下棋，因為天色暗了，

他們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蕭晏爵趕緊向程鯤說了周鏡涯他們一行人的來歷和目的。

　　程鯤聽完皺眉沉思，半晌說道：「關於繁衍，其實也沒這麼難，但要細說還是

不好三言兩語講清楚。今晚先來我家吃頓便飯，然後在我和蕭老弟的家過一夜好了，

你們看怎樣？」

　　周鏡涯他們一同謝過村長收留，跟著村長返家，途中有些村民會好奇打量他們，

也有小孩朝他們微笑，好玩的跟在他們後頭跑了一段路。

　　程鯤看起來是個俊秀的中年人，若在人間應該足以迷倒許多人，這姿容令人瞧

不出他的實際年紀，他住的屋舍和鄰居的住宅看起來差不多，沒有特別豪奢，就是

一般的四合院。程鯤一回到家就有六個小孩跑出來迎接，最大的孩子看起來也不過

十歲左右，屋裡一名美少婦握著湯杓跑出來喊：「別偷懶啊你們，還不回去做功課？

今天不練完字帖就不許吃第二碗飯！」

　　美少婦和程鯤對上眼，程鯤簡短交代：「他們是客人，海神秘境來的鮫人。」

接著他又和周鏡涯他們介紹：「我內人，她叫湖嶽。」程鯤食指在半空比畫，像當

初蕭晏爵自報姓名一樣寫字。

　　周鏡涯他們也再次報上名字，葉橘認為沒必要施法，口頭報名字：「我是人族

修士，叫作葉橘。葉子的葉，柑橘的橘。」

　　程鯤多看他一眼：「嗯？人族啊，呵，不錯啊，有膽識來這裡。」

　　「還好啦。」葉橘懶得解釋，微笑敷衍。

　　程鯤帶客人先入座吃飯，閒聊間提到他已有幾名成年兒女都成家搬出去住了。

聊到這裡他說道：「生得多，族群的力量就大。古時候鮫人比現在還要弱勢，一度

瀕臨滅絕，因為那時祖先們都害怕與外界接觸，不停躲避危險，奢望能找到一處永

久安樂的長居之地，所以我猜測你們秘境那些鮫人族老們就是這樣的，而他們也確

實找到這樣的地方，只是沒想到三千年後發現都是一場騙局。」

　　周鏡涯緊抿唇沒吭聲，只是安靜聽前輩講話。

　　程鯤有些憐憫的看著眼前另一支鮫人族的首領，接著聊道：「我們這裡的祖先

或許也是有些機緣，那時接觸了異族，並與之通婚，這才漸漸發現一味閃躲只是將

自己逼到絕境，倒不如鼓起勇氣去外頭。當然並不是毫無限制，我們很謹慎，只找

落單的生靈，有些是被遺棄，有的是戰亂流離失所者，或是棄嬰，一開始也不是沒

有遇過挫折，有些傢伙會因利益而背叛鮫人族，所以我們一次次修正錯誤，讓願意

加入暹摩村的人都立下誓言。」

　　周鏡涯聽到這裡有些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程鯤問：「你們曾和異族交流沒有？」

　　煙羅插話：「怎麼可能交流？會到秘境的人都是貪婪危險的修士啊！」

　　青碧歪頭忖道：「但也不算完全沒有吧？」

　　周鏡涯頷首：「曾經有過，正是欺騙我們的那位神仙的父母。那位神仙的母親

是龍族最後一名血脈純粹的女子，那龍女和當初的鮫人伴侶，為了救當時受到迫害

的鮫人族，夫妻一同犧牲了。族老將他們留下的孩子養大，後來那孩子飛升至極樂

天，又下凡帶我們一族前往海神秘境隱居。族老們以為是孩子回來報恩，殊不知……」

　　端飯菜出來的少婦看他們一桌人都沉默下來，也不清楚他們都聊了什麼，逕自

熱情招呼道：「先吃飯啦，吃飽了再講。」

　　程鯤點頭：「沒錯，先吃飽。你們嘗嘗我內人的手藝。」

　　葉橘看桌上飯菜都不是獵奇料理，放心的吃開來，煙羅冷冷念他說：「你不是

辟穀了？還吃這麼多？」

　　葉橘臉頰微鼓的回嘴：「你柴屁股。」

　　煙羅輕哼一聲，不跟葉橘抬槓，目光不經意和蕭晏爵對上，蕭晏爵客氣朝他淺

笑，他莫名有些赧顏的頷首回應。

　　飯後程鯤煮茶，湖嶽拿出先前窯烤的花生和孩子們圍坐在隔壁桌，兩桌一同喫

茶嗑花生。程鯤接著先前的話題聊道：「雖然老夫不清楚你們和那位神仙有何糾葛，

但龍族血脈本該是強大的，而且他們生育能力極強，甚至遠勝我們鮫人族，曾是世

上最繁盛強大的族群。但物極必衰，或許是因為這樣而遭天道限制也不一定。」

　　周鏡涯問：「和異族通婚比較有利於繁衍是麼？」

　　程鯤意味深遠的淺笑道：「是，也不是，我們也是經歷許多劫難才有今日。老

夫的意思是不要侷限自己。你們一族異常的難以繁衍，說不定是受到秘境限制，可

能離開以後就能恢復了。」

　　周鏡涯垂眸思索：「也許是這樣沒錯。」

　　青碧輕嘆：「這麼說，最要緊的還是找到能幫我們離開秘境的人，目前有這種

能耐的也許是葉橘的師父吧？也不可能再指望曾經騙過我們的神仙。」

　　葉橘卻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也不見得只有這個辦法，那秘境是和權杖在一

起才能自行循環、生生不息，秘境現在就只缺了支柱，只要找個新的支柱，或是把

被拿走的權杖取回就好了吧？」

　　煙羅嗤聲：「話說得真簡單輕鬆。」

　　葉橘沒理煙羅，接著說道：「若是棄守秘境也不是不行，秘境早晚會吞噬一切，

何不用傀儡替身術取代鮫人族？」

　　眾人坐在屋裡思索葉橘所言，程鯤搓著下巴道：「會吞噬生靈的秘境往往只允

許進入，要離開卻有各種難關。進入再多的生靈，秘境都來者不拒，傀儡替身術恐

怕不起作用。」

　　周鏡涯思忖道：「若是以這種法子取代支柱，暫時欺騙秘境如何？」

　　葉橘打了個響指：「可以一試！就是騙秘境支柱還在，所以不急著吞噬生靈，

對麼？」

　　周鏡涯對葉橘微笑頷首：「對。」

　　葉橘被那雙笑眼看得有些臉皮發燙，羞赧收回目光。

　　青碧伸懶腰說：「捱──呀，好累，要不今天先這樣吧？」

　　程鯤笑了笑：「也算是有找出可試的辦法，祝你們順利。周首領和他的僕從今

晚睡我家，另外二位就請蕭老弟照顧了？」

　　蕭晏爵走到門邊答應：「好，你們跟我來，我家離得不遠，隔一條街就到了。」

　　程鯤安排了一間客室給周鏡涯，將手裡的燈盞交給葉橘，親切微笑道：「寒舍

乾淨的空房就這一間，請你們二位將就一晚了。」

　　葉橘連連點頭道謝：「多謝村長、謝謝村長。晚飯很好吃，村長晚安。」

　　周鏡涯安靜進到房裡，將衣袍掛好以後坐在床邊看著葉橘送村長離開，再把燈

盞擱到桌上，他語氣平靜道：「你對別人倒是很親切和善。」

　　葉橘拿了塊布擦桌面，應道：「村長他們真的很好啊，這裡感覺很純樸。」

　　「還在怪我一開始那麼對你麼？」

　　葉橘這才想起之前和周鏡涯初遇的情形，抿了抿嘴聳肩：「那時你們真的很粗

暴，我也很無辜。不過現在已經不怪你啦。我差點溺死的時候，你好像餵我自己的

血？這樣也算是救我一命。」

　　「嘗一口鮫人的血，能短暫避免溺水。若與鮫人成為伴侶，能受到水神眷顧，

不再溺水。」

　　「水神是指巫非？」

　　周鏡涯搖頭：「不是巫非。巫非的海神是他自己封的。」

　　「還能這樣啊？」葉橘笑了下，準備躺到桌面。

　　周鏡涯眉頭輕蹙：「你在做什麼？」

　　葉橘理所當然回道：「睡覺啊。怎麼了？難道我不配睡桌子，你要我躺地板？

很冷耶！」

　　「你還在怪我？在你心裡我就這麼壞心眼？」周鏡涯蹙眉走過去，將葉橘抱到

床上去。

　　葉橘立刻爬起來要下床，被周鏡涯按回床裡，他無奈道：「這張床可以睡體格

清瘦的兩個人，但是你看我並不清瘦吧？這睡兩個我都有些勉強，畢竟我還算高大

壯的。」他講到這裡有些心虛，清了下嗓子說：「主人你比我還大隻耶，你躺下去

就差不多滿了啊。」

　　周鏡涯淡掃一眼木桌：「我可以睡桌子。」

　　「桌子會垮掉啦！」

　　周鏡涯目光有些游移，神情似是有些羞赧：「那你跟我側身擠一晚，看起來也

可以。」

　　葉橘盯著床鋪汗顏道：「那我把椅子搬來床邊挨著，免得滾下床。」他雖然能

進寶戒休息，但心裡總有些顧慮，雖然周鏡涯知道蘊靈寶戒的存在，他卻希望對方

能忽略這點。

　　周鏡涯看葉橘把椅子都搬來拼到床邊，越發覺得葉橘可愛，他堅持讓葉橘睡床

裡，以主人的身份命令葉橘不准換位置，葉橘只好翻身背對周鏡涯。

　　「晚安。」葉橘剛道晚安就覺得身後越來越溫熱，周鏡涯的吐息輕拂他的耳朵、

後頸，他本就有些敏感，暗忖今夜恐怕無法順利入眠。

　　周鏡涯在晦暗的床裡側臥，一雙黑眸凝視著葉橘的身影，他知道以人族而言，

葉橘並不瘦弱矮小，這青年已經算得上身形修長健美的，不過這對鮫人族來說實在

不算什麼。他的身形能輕易罩住葉橘的身軀，這麼一想就很想摟抱對方，而他也這

麼做了。

　　葉橘默默被環住他腰間的手臂嚇一跳，他小聲抗議：「能否收手？這樣我會熱。」

　　「結丹期修士沒這麼容易怕冷又怕熱。」

　　葉橘反駁不了，只好裝死。又過了一會兒，他後腰抵著某個硬燙之物，他警覺

道：「主人再這樣騷擾我，我也只能躺地上了，雖然我很不願意。」

　　「我怎麼騷擾你了？」

　　「你……那裡，那個東西，硌著我了啦。」

　　周鏡涯裝傻：「你所指何物？」

　　「就是那個……」葉橘惱羞，翻身面向周鏡涯怒瞪：「喂，夠了哦！叫你主人

是給你面子，你、你別太過份。」

　　周鏡涯微微挑眉：「膽子大了啊。」

　　「是你太過份。」

　　周鏡涯看葉橘生氣的眼睛，覺得很漂亮，在這麼暗的地方盯著，竟像玻璃珠似

的，透著瑩亮的火光，這麼有活力的人，令他越來越想要親近。

　　葉橘見周鏡涯抬手，本能閉緊眼、縮肩想躲，周鏡涯看得心疼，無奈道：「分

明很怕我，卻又藏不住本性。阿橘你啊，真有意思。」

　　「我完了。」葉橘望著近在咫尺的俊麗男子嘆息。

　　「怎麼了？」

　　「你覺得我有意思啊，豈不是我完蛋了？」

　　周鏡涯猜出他想拒絕自己的追求，溫和道：「我不求成為你的唯一，只是想跟

你好，這樣退讓也不成？」

　　葉橘不自覺噘嘴困擾道：「嘖，你都說是退讓了，哪天你若非愛而不得就怨我，

不然就是漸漸感到無趣而離開。不管哪一種我都不想要。」

　　「我不會怨你的，一旦認定你，也就不會離開你。只有你的拒絕能傷害我。」

　　「吭？你這話是……」葉橘訝異得微啟唇，鮫人擅長情勒是麼？

　　周鏡涯淡笑了下，趁葉橘錯愕之際親上去，一下子就伸舌到對方的口中。

　　「嗬唔。」葉橘嚇得想推開周鏡涯，但絲毫無法撼動對方。他知道周鏡涯的道

行遠高於自己，雖然並未以威壓逼迫，但他仍無法全力抵抗，就怕弄壞人家的屋子，

也不想招來別人圍觀，更是因為他難以拒絕周鏡涯的親吻。他是喜歡親吻的，也是

這一刻他確知自己不僅不討厭周鏡涯，而且心裡是喜歡的，正因如此他才慌亂，難

道他就這麼沒節操？真的見一個愛一個？楚珺說過挑食會餓死，可是他現在顯然不

是沒得挑怕餓死，而是吃太好怕撐死。

　　周鏡涯的吻並不如他淺笑的樣子那麼淡然平靜，他吻葉橘是狂熱的，將一切都

翻攪混亂，那是原始的渴望、狂烈的追求，根本不像是能講出退讓一詞的人的吻。

　　葉橘被吻得氣息紊亂，臉都熱紅了，周鏡涯剝開他的衣衫，隔著最裡層的單衣

揉他的胸口。鍛鍊出豐實肌肉的胸口平常是軟的，手感非常好，周鏡涯彷彿上癮一

般不停揉葉橘的胸，葉橘覺得硌在他腹部的東西更硬燙潮濕，嚇得別開臉低呼：

「不要、這是在別人家裡……」

　　周鏡涯眼神微黯，以低沉嗓音令道：「那麼你別掙扎，這是徒然的。我是你主

人，我命令你……」

　　葉橘以為他要仗著那契約迫自己就範，卻聽周鏡涯說：「命令你承認自己喜歡

我。」

　　葉橘愣怔，他實在無法否認，只好沉默不應，卻在微光裡見到周鏡涯對他溫煦

一笑，並對他溫言道：「你不出聲，就當作是默認了。」

　　葉橘又一次提醒：「你可別亂來，這是別人的地盤。」

　　周鏡涯順他的話說道：「正因如此，我們速戰速決。」

　　「不是、唔……」葉橘又被吻住嘴巴，但仍含糊勸阻：「別這樣，尊重一下村

長啊、這……」

　　「好了，別亂動。」周鏡涯帶著笑意輕聲道：「我就是想好好親你而已。」

　　葉橘難以忽略對方雄起的性器，緊張瞅著他說：「可你那傢伙怎麼辦？」他知

道光是硬著又要等它自己消軟是一件很難熬的事，雖說是對方擅自變成這樣，但他

也很難置之不理。

　　周鏡涯卻只是敷衍應道：「是啊，怎麼辦才好？」

　　葉橘坐起來，猶豫囁嚅道：「要不我用手幫你？」

　　「用手？」周鏡涯也跟著坐起身，握住葉橘兩手細細摩挲。

　　「雖然有些繭，但是不厚也不算太粗吧？我會盡量避開。」

　　「手恐怕不夠。」

　　葉橘的手被周鏡涯輕輕握著撫摸，那手法溫柔而曖昧，彷彿是直接碰觸到他心

裡，他聽到自己大吐一口氣也有點懵，然後有些自厭，為什麼他這麼禁不起男色誘

惑？前生太缺愛了？他努力穩住意志，但腦袋卻已經熱到暈呼呼了。

　　「不然，我大腿借你吧。」

　　「大腿？」周鏡涯優雅伸手搭到葉橘的膝蓋上，再緩緩往大腿內側摸，儘管隔

著褲管布料，依然能感受到葉橘在顫抖，他能在暗處視物，一雙黑眸緊盯著葉橘羞

赧的反應，嗓音沉澀問道：「是用這裡？」

　　葉橘頷首，此刻羞恥得講不出更多話。他知道這麼做很不妙，從方才默認喜歡

周鏡涯開始，事態就已經失控了吧？

　　周鏡涯輕輕捏了下葉橘的肩膀詢問：「就這樣子弄麼？」

　　「啊，等、等我一下。」葉橘有些慌亂的起身，再次背對周鏡涯說道：「說好

只借你蹭大腿，你不許放進來。」

　　「……好。」

　　葉橘覺得周鏡涯好像答應得不太情願，不然前面那短暫的沉默是怎麼回事？但

他也不想繼續在這點糾結，要是拖得久了，對方搞不好會改變心意硬上。他解了褲

頭，只把褲子稍微往下拉，露出屁股和大腿，不過衣衫仍掩著身體，他回頭催促：

「你快點吧。」

　　周鏡涯瞧他這樣不安的催促，心裡有些好笑和憐惜：「阿橘，我想摟著你。」

　　葉橘遲疑後答應：「好啦，快點。」他才不管什麼氣氛好壞，要是能打消對方

的色念就好，不行就只求盡快結束，一來也是怕自己越陷越深。

　　周鏡涯也解鬆了褲帶挨近葉橘身後，他撩起葉橘的衣擺，讓下體緊密貼上對方

的臀，粗長的肉物嵌入臀瓣之間，彼此肌膚相親，他反而不急著解決欲望，而是一

遍又一遍蹭著葉橘的臀。

　　葉橘覺得身後那陽物像隻濕滑肥壯的鰻魚，讓他感到詭異與不安，他低聲問：

「你到底要不要？」話才問出口，周鏡涯的手就覆上他胸口，再次揉起他的胸肌，

那兩處敏感而隱藏起來的肉芽被觸動而突起。

　　周鏡涯的手指一碰到葉橘的乳尖就加快動作撥弄，他聽到葉橘連連抽氣，並壓

住他其中一手低語：「不要、不能這樣，我沒答應你這裡……」

　　周鏡涯附在他耳畔問：「不喜歡？」

　　「這是人家的地盤，求你快點結束啦。」葉橘心亂如麻，但他此刻確定的是不

解決彼此的慾望，今夜是無法好好休息了。

　　周鏡涯沒再欺負葉橘的胸前，只是環住其胸下收緊雙臂，用力抱了下葉橘，並

在他的頸側輕吻，然後一掌撫摸其後背示意他伏低上身。

　　葉橘照做了，上半身伏在床鋪上，經過方才那番調情，他的陽物也已經硬了。

　　「放心，我不會進去。」周鏡涯再次保證，讓葉橘雙腿稍微分開一些，雙手溫

柔撫摸葉橘的腰、臀和大腿外側，試圖藉此安撫對方。

　　葉橘只覺得被那樣撫摸，身體好像更熱，他悄悄握住自己的男根，將它按在下

腹撫慰，緊抿著唇不想發出聲音。

　　周鏡涯的陽具貼著葉橘那副性器，僅是這樣就令他有些興奮，葉橘無聲併攏雙

腿將他那物夾緊，他感受到葉橘的大腿根那緊實彈韌的肌肉有多美好，不由得扣住

對方的腰開始磨擦，他的陽物抵著葉橘的男形，葉橘開始用手碰觸他陽具前端。

　　「嗬痾、嗯……」葉橘閉眼悶吟，他能清楚感受到囊袋連同自身的男根被對方

硬熱的陽具輾磨，雖然那動作單純而徐緩，遠遠稱不上粗暴，但他仍覺得自己本來

的武器也被攻伐，然後哭得厲害，才幾息的混亂就令他指掌盡濕。

　　他摸到周鏡涯那陽具的前端與人族一樣，莖柱倒是不像陸大哥、楚師兄那樣粗

壯得可怕，卻也比人族還粗長，不曉得恢復了鮫人原貌又是如何？他分神亂想，又

被那長物輾磨得思緒紛亂，漸漸壓抑不住呻吟。

　　周鏡涯聽到葉橘隱忍的細弱呻吟，被挑起更強烈的慾念，他的動作逐漸加劇，

卻遲遲未能攀至歡愉頂峰，不由得出聲道：「阿橘，你盡量摸一摸我的……使勁也

無妨，我、我想要更多，你的腿很舒服，可是還不夠……」

　　「什麼啊？」葉橘沒想到自己一開口講話，聽起來像是在哽咽，他清了清嗓，

小聲嘟噥：「叫我使勁，都不擔心被弄殘？好歹我……我也是結丹、啊……」

　　葉橘聽到自己臀肉被撞出羞人的聲響，周鏡涯雙手掐緊他的腰側，他側臉抵著

床鋪低低喘吟，雙手努力撫慰自己與對方的慾望。他的屁股越來越熱，微微辣疼，

好像受罰被打一樣，但又並不相同，因為周鏡涯的碰撞帶來快感，他雖然看不見，

卻也感覺到對方似乎沒什麼體毛。

　　「再來。」周鏡涯帶著喘息聲催促：「阿橘，我喜歡你。之前是我錯了。」

　　葉橘沒料到周鏡涯會這樣坦率表白，儘管是在這種情況，他心底仍受到觸動，

連身體似乎也都變得更敏感，沒多久就射出一波精水。他不敢鬆懈，卻也無法再碰

自己發洩後的陽物，偏偏周鏡涯的陽具仍不停擊中他這處，使他在洩精後的餘韻裡

不斷被拋上極樂雲霄。

　　「啊、啊……快、你快丟吧，我……」葉橘不知該說什麼，激蕩的情潮愛浪令

他亢奮顫慄，想反手推人也被捉住。

　　「忍著！」周鏡涯捉緊葉橘一臂，葉橘上身歪斜，似乎兩腿將他夾得更緊，他

藉此追求更多刺激，終於釋出精華，灑了葉橘的胸腹一身，還有一些濺到葉橘的下

巴、臉頰。

　　「阿橘。」周鏡涯輕喚，撈葉橘的腰將人抱到懷裡，滿心歡喜親他的臉、耳朵、

頭髮。

　　葉橘心緒紛亂，明明被這樣喜歡，卻猛然想起前生的自己，差點哭出聲，也許

是他沒想到周鏡涯會真的喜歡自己，但獲得這麼多人的喜歡讓他很害怕，恐懼失去。

　　室裡那盞燈火就要燃盡，葉橘回望周鏡涯，默然與之相擁。他還無法坦率表露

心情，就怕自己搞錯了什麼，他是缺愛，所以來者不拒麼？那不就和巫非創造的海

神秘境一樣？他怕自己這樣糟糕，因而不敢開口回應周鏡涯。

　　周鏡涯彷彿感受到葉橘心中有什麼陰影，輕拍他後背低喃：「沒事了。是慾望

也好，有些慾望就是感情昇華而來的。」

　　「喔……」葉橘輕嘆，他也不是不懂這些。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這麼慾求不

滿？

　　葉橘和周鏡涯一同施法收拾善後，連氣味都消除，然後相擁而眠。葉橘無法熟

睡，半夢半醒間一直在思索自己的慾望為何無窮無盡。

　　慾望像宇宙一樣，是會膨脹的，然而他們誰也不是宇宙。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54.134.69 (臺灣) ※ 文章網址 ※